2020年2月23日星期日

眼神

嘖,又來了。


H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三人的交談。我和祐疑惑著,等待H的解釋。祐旁邊的旁邊那桌靠牆座位的男生他媽的一直在看我。


我和祐先是克制住自己轉頭看,幾秒後再假裝東張西望,尋視整個餐廳裡H口中的那個男生。其實就只是相隔一桌的距離而已,但每每談及此事我們總能很有默契地把視線拋向遠處。好奇心難忍,卻也不能做得太明顯,免得那桌客人看出我們的鬼祟,看出我們在議論他。


我坐在祐的對面,與H同排,可以很輕易地用餘光瞄到那個坐在我十點鐘方向斜對角的男生。祐的座位靠牆,旁邊那桌坐著一位正在吃飯的女客人,視線被阻擋以致祐無法看清那個與他並排的男生的正面。此刻的祐面向我們,眼睛卻極盡所能地用餘光側視著。「等下你假裝去廁所再看啦。」我覺得祐用力得有點滑稽,忍不住嘻嘻笑出聲。


噓——不要太大聲!H瞪了我和祐一眼,說話時刻意不動嘴唇,像在說腹語。我掩嘴止住笑意,問H:你覺得他是?H點了好幾次頭。


「熊定係猴?」祐還在瞄。


「你又知佢聽唔明。Saya sangka anjing。」那個男生在認真地吃麵,頭壓得很低。


「Mana ada anjing? Beruang dan monyet saja lah.」H糾正我。


看上你的狗公腰吧,哈哈。祐噗嗤笑出聲。H把頭別過相反的另一邊,避免與那個男生對上眼,「怕對方以為我也是」,H用壓得很小聲的氣音說話。我問祐看到了嗎,他說只看到側面。


也不是第一次了。他們對H投以各種不安分的注視,有的曖昧挑逗,有的目光熾熱如炬。H說他仿佛能從那些人的眼裡感受到他們連翩遐想的情節。他想不透,總覺得被錐子般的視線盯得全身不自在,照他說的——快被盯出孔來了。


天涯何處無芳草,搞不好你要的本來就不是花。祐特別強調了當中的草與花。


屌,才不是。H語氣堅定,頭依舊維持不自然的角度,不曉得他在看餐廳外的哪裡。


「其實也沒在看你了」,我瞧見那個男生匆忙地起身離開,眼神掠過我們這桌人。拉回視線的那一瞬間,我同時瞥見對面的祐看著別過頭的H。那是種......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的眼神,但很隱約地,我,和祐,好像各自明白了些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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